如今,越來越多的孩子長期在父親缺席的家庭中度過其童年和青少年時期。父親淡出家庭生活的原因可能是外出打工掙錢,可能是因職業(yè)的特殊性而無法?;丶?,可能是離婚把孩子留給了女方,也可能是另有新歡而拒絕歸家??傊?,今天事實上的單身母親與缺少父愛的孩子相依為命的情形,在城市和農(nóng)村都屢見不鮮。至于這種人生經(jīng)歷會給孩子造成怎樣的后患,至今很少得到研究,更未引起政府和全社會的關注。
不久前,在廣州召開的第八屆家庭問題研討會上,讀到天津社會科學院關穎教授的一篇調查報告,其中談到少年犯罪者中,認為父母關系不好的占34.89%,而對照組的普通孩子中只占9.9%。2007年12月初重慶晚報登了一則消息,稱發(fā)現(xiàn)12個離家出走而落入毒犯之手的少男少女,組成了一個“蕩在社會上的團伙”,他們全都來自無父的家庭。我本人在上世紀90年代的一項抽樣調查,發(fā)現(xiàn)夫妻離婚后85%的孩子是由女方撫養(yǎng)的;某市一個犯罪團伙有26個男孩,其中19個來自由母親或爺爺奶奶撫養(yǎng)的家庭。當然,僅僅根據(jù)這些零星的數(shù)據(jù),是遠遠不能說明我國現(xiàn)存實際問題的。
筆者帶著探索的興趣查閱國外的這類研究資料,發(fā)現(xiàn)美國社會科學界已有一項極為令人驚嘆的發(fā)現(xiàn)。那是2003年2月14日西方情人節(jié)之際,13位來自美國幾所大學和研究機構的權威學者聯(lián)名發(fā)表的一個研究報告,題為《 Why Marriage Matters ? 》(婚姻為什么重要?)。報告稱,從1970年到1984年出生的孩子,只有50%能與親生父母共同生活到17歲;1979年,有20%的離婚男人沒有去探望過自己的孩子;1981年,父母離婚后的青少年中,有52%一年里未見過父親。以后的情形越來越糟。1990年,全美18歲以下的孩子中,有36%不能與父親生活在一起,50%的美國兒童在每晚上床前見不到父親。實際上,在美國,離婚已成為孩子喪失父愛的首位原因,而不是戰(zhàn)爭或其他意外死亡。
該研究報告對兒童和青少年喪失父愛的后果所做的幾點結論是發(fā)人深省的。例如,第一,在種族、母親教育、鄰里條件及認知能力都相似的情況下,單身母親養(yǎng)育的男孩犯罪率比雙親家庭的男孩高出一倍;第二,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女孩,未婚生育概率是雙親家庭少女的4倍;第三,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,后來的離婚概率比雙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高2倍;第四,與繼父生活在一起的學齡前兒童,遭遇性強暴的人數(shù)比與親生父母生活的兒童高40倍。性強暴當然不完全來自繼父,而是因為繼父不象親生父親那樣注重保護孩子。
該報告還對單親家庭中成長的兒童、青少年的健康、學業(yè)、酗酒、吸毒、受虐待、自殺等等問題與雙親家庭的孩子作了比較,得出的結果均是負面的。
該報告的撰寫者之一,美國新澤西州羅杰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大衛(wèi)·波彭諾(David Popennoe)還引述了一項研究結果:美國60%的強奸犯來自沒有父親的家庭;72%的未成年殺人犯是在父親缺席環(huán)境中長大的;70%的長期服刑犯人沒有父親來探視過。波彭諾教授指出,許多年來,人們對父母共同撫養(yǎng)孩子的優(yōu)勢已持有相當一致的看法。盡管雙親家庭也有父母不盡責的,單親家庭的孩子也有健康成長的,但這少數(shù)情形卻無法否定普遍規(guī)律。他認為,對父親角色的重新認識既不能忽視傳統(tǒng)的家庭養(yǎng)育與教育模式,更不能忽視現(xiàn)代社會的那些獨特與復雜的因素,例如婦女的新型角色以及撫養(yǎng)孩子對父親具備某種特殊素質的要求等等。